江苏是开放型经济大省，利用外资连续多年居全国第一，对外贸易全国第二。对外贸易尤其是出口是我省开放型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拉动经济增长、推动产业升级、稳定就业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近年来，江苏外贸增长增速大幅下滑，2015年出现了2009年以来的首次负增长。2016年上半年，我省外贸出口同比下降1.1%，下行压力持续增大。中共江苏省委十二届十二次全会把“推动出口回升”作为下半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之一。

　　当前我省外贸出口乏力，有其客观原因。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外需低迷；我省外贸出口传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低成本优势快速流失，而孕育形成中的新兴产业还不足以推动新一轮出口增长。这些都是导致我省出口下滑的重要原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毫无作为，相反，我们应该化压力为动力，化挑战为机遇，着力推动外贸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稳出口”、“保份额”方面精准发力。

　　第一，稳定出口需求，优化出口结构。“保份额”不仅是保持稳定出口在全国出口的比重，更是推动出口回升的市场基础。也只有保住了市场和阵地不“失守”，才能确保在新一轮全球贸易企稳回升中再度实现出口增长。优化外贸出口结构，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出口商品结构，二是出口地区结构。特别要注意的是，优化出口商品结构，不能简单地理解成所谓放弃低端而一味的追求攀升高端，因为高端产业不一定意味着高附加值，而低端产业也不一定就意味着低附加值。各类产业都有产业链的低端和高端环节，从低端向高端产业链提升，各产业都有发展空间。因此，优化出口商品结构的本义，一方面是指推动出口产品结构的转型升级，即在努力保持传统出口商品出口比较优势的同时，推动出口商品向以技术、标准、品牌、质量为核心竞争优势的商品出口转变；二是指继续发挥现有的比较优势，将高新技术注入具有传统比较优势的产业，通过将原有的传统出口产品做精、做细、做透、做绝而提升出口竞争力；通过提高劳动密集型出口产品的生产率和降低成本而提升出口竞争力。今年上半年，约占我省出口约7成的八大重点行业全部负增长，表明传统优势确实正在丧失，而我省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降幅较大，同时表明外贸转型升级效果还没有显现。由此可见优化出口商品结构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优化出口地区结构，就要在巩固传统出口市场的同时，加大开拓新市场力度。近年来从我省外贸出口市场结构增速变化来看，出口增速下滑乃至负增长其实主要正是源于传统出口市场阵地的“失守”。比如，2016年上半年我省对传统四大出口市场的累计出口856.9亿美元，下滑幅度高达5.7%。可以说，正是传统出口市场的大幅下降，拖累了全省的出口增长，换言之，若能稳定住传统出口市场份额，便能稳住我省出口增长。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国际市场需求仍然主要来源于欧、美、日等发达经济体市场，重视传统的发达经济体出口市场，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开展竞争和合作，迎合近乎苛刻发达经济体消费需求，更有利于“倒逼”我省出口贸易的转型升级。另一方面，也要大力开拓新兴市场。2016年上半年我省对“一带一路”国家出口好于全省平均水平。因此努力开拓新兴市场，对于“保份额”具有重要作用。

　　第二，大力引进外资，促进加工贸易转型升级。当前，国际分工的主导形式是全球价值链，而全球价值链从本质上看，就是跨国公司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而在全球范围内整合和利用资源，由此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表现出贸易投资一体化的突出现象。可以说，贸易的迅猛发展正是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结果。通过大量引进外资，发展加工贸易，实现了我省出口贸易的快速发展。从2003 年起至2014年，我省外资总量连续12年保持全国第一，这是贸易投资一体化条件下推动我省出口贸易发展的重要因素。从这一角度看，近年来我省出口贸易增速下降乃至出现负增长，与利用外资出现的“乏力”现象也是紧密相关的。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和2014年我省实际利用外资分别同比下降6.99%和14.2%。2016年上半年加工贸易出口下降约9%，利用外资下降显然是造成我省外贸整体出口下降的重要因素。因此， “稳出口”和“保份额”的另一发力点就是要继续大力引进外资，继续发展加工贸易。当然，在发展新阶段和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引进外资不能再沿袭传统的老路，而是要着眼于和服务于我省经济和出口贸易创新驱动和转型发展的需要。大力引进外资，应聚焦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中高端，注重引进一批龙头型、旗舰型企业项目，引导外资投向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先进制造业,利用外资促进加工贸易转型升级,提升加工贸易增值能力以及延长价值链。

　　第三，加快企业走出去，构建我省企业的国际价值链，或在价值链中起主导作用。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不仅引进外资能够带动包括出口在内的贸易发展，“走出去”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同样可以带动出口贸易的发展。首先，“走出去”有利于利用对外投资实现我省富裕产能与东道国的合作，有利于带动相关产品和劳务的出口。其次，“走出去”有利于销售市场的拓展。开拓当地市场的方式之一就是通过对外直接投资，形成母公司出口产品在当地的持续性销售。再次，“走出去”有利于获取我省出口贸易发展所需要的稀缺资源和能源，即加强供给保障，从而提升出口产品的生产和供给能力。最为重要的是，“走出去”有利于构建我省企业的国际价值链，乃至能成为全球价值链的主导者。实际上，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贸易的本质是更多地体现在中间产品在价值链链条上的“流动”，因此，“走出去”加快构建我省企业的全球价值链，既有利于带动我省相关产品尤其是中间产品出口，更有利于“属权”意义上出口贸易的发展。

　　第四，创新贸易方式。我省一些新型贸易业态，比如跨境电子商务、市场采购贸易方式、外贸综合服务企业以及海外仓这四大商业模式的创新，目前已初见成效，这可能成为未来出口贸易的新增长点。因此，创新贸易方式，大力支持和培育新型贸易业态，应成为我省“稳出口”和“保份额”的重要发力点，比如，在跨境电商方面，要努力制定跨境电商产品检验检疫申报放行监管模式、探索适合跨境电商特点的海关通关管理模式等方面的政策创新。再比如，在推进外贸综合服务企业发展方面，要尽快制定试点方案和出台支持相关企业发展的政策措施等。

　　应当指出的是，我省外贸发展的“稳出口”和“保份额”，需要各方面多点给力和多点支撑，而不能单纯依靠某个单一发力点。在当前以全球价值链为主导的国际分工体系下，诸如外资、外贸和走出去等本身就是一个有机的循环系统，需要各方面的有机协调和配合，协同发力。比如外资和外贸的有效结合、引进来和走出去的有效结合等。此外，各发力点最终能否真正发力以及协同发力，其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政策支持和政府服务保障，比如在帮助企业参与国际性展会、加强对企业的自贸协定业务培训、帮助企业了解和利用自贸区优惠政策而拓展商机、继续提高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水平、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以及优化开放型经济发展环境等方面，政府应给予必要的支持和组织保障。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全球经济深度调整背景下我国外贸增速变化机理及对策研究”（16AJY018）的成果。作者张二震，南京大学教授，江苏经济国际化决策咨询基地首席专家；戴翔，南京审计大学教授，江苏经济国际化决策咨询基地研究员。本文写作得到江苏省商务厅倪海清同志的协助，特致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