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初冬之际，开启了平生第一次欧洲之旅，感觉一切都那么新鲜、什么都叫人好奇。无数雕塑不时撞入视野，左一个文豪，右一个哲人，都由一个个故事和传说堆砌起来。这里的楼宇不以高大炫目，不以豪华逼人，显得端庄古朴，有一种厚实而伟岸的存在感。再看看街道，有幽静的，有闹猛的，有清新的，有深远的，但绝不给人喧嚣和张狂之感。就连购物的小店，也有一种人间烟火气息般的温情。

　　我还游览了出过皮亚杰、索绪尔等大师的日内瓦大学，在细雨中感触着牛津大学的校风，徜徉在晚霞斜晖下的剑桥大学……而美得令人颤抖的，还是要数风光秀景。通往瑞士少女峰的行程两边，山林雪峰，叠翠重峦，处处皆景，每一步都美得令人不忍割舍，每一步都需要悠然清心、慢慢回味。

　　在欧洲海拔最高的火车站，凛冽逼人的寒气丝毫没有阻扰我们幻化成孩童，以及由此引发的自然玩趣和兴致。在那个希望被永远定格的时空里，我觉得灵魂已经出窍通透了。“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通往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的路上，恰逢秋色浓郁烂漫时刻。林上叶脉有的依旧翠绿，有的已经黄透，有的沉入晕红，有的闪烁灰亮的色泽，地上一片金黄一片青葱，随意拍张靓照，都是屏保壁纸级别的风光大片。

　　温莎城堡完全是意想不到的沉醉。那里面是英国皇室的深宫内寝，装满了无数世间的瑰宝奇珍，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但它们绝不是奢华一词所能涵盖的，里面有关于大文豪莎士比亚的戏剧杰作被皇室拥趸的传扬，有皮质画及其他大小不一的人物画、风情画，有皇室收藏专用过的各式各样的陶瓷器皿……哪一样不是人类智慧和技艺的结晶？

　　这趟行程中，我看到了人们的快乐，这是最难忘的风景。不论老叟耆宿、男人女人，还是大人小孩、各色人种，他们似乎都没有戒心，并乐于向他人展示笑容。每到一处，我跟不同的人提出合影要求，几乎没有吃到闭门羹。从法航空姐到普通市民，从南美来欧洲旅行的年轻情侣到前来游学的德国师生，以及来自伊朗、印度等地的年轻一代，我走一路合影一路，定格了无尽回味的美好画面。

　　这次旅行让人深深地感触到：所有的历史都是人的历史，所有的文化都是人的文化，所有的风景都是人的风景，所有的美丽都是人的美丽。一切文化的基点都应该建立在人的开心、满足、快乐和幸福的本质上。它无关乎贫瘠或富足，无关乎物质利益或金钱权势，也不是单以政经的强力开展就能推动的，更不是其他身外之物所能够替代的。文明根基应该栽植于人的心底，应该让人喜欢自己的土地、喜欢自己的家园、喜欢自己降临在这个人世间的每个时刻和瞬间。

　　还记得在瑞士卢塞恩卡贝尔桥老城，餐馆里的青年女服务员内心的沉静和安详，甚至可以从她推送食物、汤点的优雅姿态中感受得到。在品味美食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我的祖国一定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也一样能够生活在快乐和充实中。当这天到来之时，他人也会欣羡和痴恋着我们的家园。

　　（作者为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