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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读罢头飞雪
2018-01-12 09:25:00  来源:新华日报  作者:陈晋

  一部“二十四史”,囊括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风风雨雨。毛泽东读后,则以诗人的笔调说自己,“一篇读罢头飞雪”,他充分感受了其包含的“几千寒热”。

  “二十四史”,毛泽东从青年时代开始便读过其中的不少内容。但他完整的阅读,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事情。

  1952年,毛泽东添置了一部乾隆武英殿本的线装本“二十四史”,共八百五十册,两千二百四十九卷,约四千万字。从此,这成为他最喜爱读的一部史书。为了便于阅读查找,他在一些列传、本纪的封面上,用苍劲的笔迹标出传、纪的人名;绝大多数书中,他都作了圈点、断句;有的封面和天头上画着两三个圈圈的标记,《旧唐书》、《新唐书》从头到尾都有圈点勾画,有的地方,他还细心地改正了错字。

  在《辽史》的封面上,毛泽东除了列出“本纪三十,志三十二,表八,列传四十五,总计为一百一十五卷”的总目数提要,还写了这样一段话:“《辽史》总列一百一十五卷,而本纪、志、表、列传,分数总和为一百一十四卷,错在志十七上,又有十七下,和其他条体例不合,按其他各项体例,则应为十七、十八,应加改正。类推,则志当为三十二卷。”为了一卷之差,竟考核如此之细,在史家中也是不多见的,由此可知毛泽东读史之细了。

  这部史书,毛泽东生前不知反复看过多少遍,许多册的封面和其他一些地方都磨破了,许多页上还有他阅看时留下的种种痕迹。1958年2月10日,毛泽东为了查证贺知章当时是否带家眷一事,还查了《唐书·贺知章传》。他在给刘少奇的信中说:“复寻《唐书·文苑·贺知章传》(《旧唐书·列传一百四十》页二十四),亦无不带家属之记载。”1959年10月23日外出前,毛泽东指名要带走的书籍中,便有“二十四史”(大字本,全部)、标点本《史记》、《资治通鉴》等。1964年5月的一次讲话中,他说自己被史书迷住了,要把“二十四史”读完,现在正在读《南史》《北史》。1969年6月,毛泽东在武昌期间,深夜里还不知疲倦地再读《南史》中的《陈庆之传》,批注说“为之神往”。直到1975年,毛泽东已经病魔缠身,写字时手都有些颤抖了,可他还是认真细致地再一次阅读这部史书。有三册《晋书》的封面上写着“1975,8”,有五册《晋书》的封面上分别写着“1975,8再阅”、“1975,9再阅”的字样。以上可以看出,毛泽东阅读“二十四史”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是极其认真的。

  从毛泽东对“二十四史”的批注、圈点、勾画中可以看得出来,毛泽东学习史书,不是每一种都反复看,而是根据他自己的需要和计划来读。他采取的是通读、选读、精读的办法。据曾为毛泽东管理图书达十七年之久的逄先知回忆,毛泽东读“二十四史”时,对于“他认为有意义的人物传记,还经常送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彭真、彭德怀等中央领导同志阅读”。读书有乐趣分享,有史识共长。

  毛泽东读“二十四史”,不单单是一般性地了解中国的昨天,不光停留在知其然上面,而是进一步知其所以然,考得失,明事理,以利于今天改造中国的事业。有一次,他正在大学读书的儿媳邵华期末考试时“中国通史”得了好成绩,毛泽东便让她谈谈刘邦、项羽兴衰的原因。邵华按照所记得的教科书中的内容回答了一遍,毛泽东听后笑着说,这是死记硬背,算是知道了点皮毛,但还没有很好地理解。他又说,要多读史料,多想想,能把“为什么”都说清楚,这一课才算学好了。他还对人谈起:研究中国历史,“必须要扎扎实实把‘二十四史’学好”。

  毛泽东读史,有一个基本观点是贯穿始终的,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在中国很多古书里,历代农民起义运动及其领袖人物,大都被当作“贼”、“匪”、“盗”、“寇”,任加贬斥。但毛泽东却给他们以很高的历史地位。毛泽东读中国史书,比较喜欢看人物传记,包括农民起义领袖的传记。陈胜、吴广、张角、张鲁、王仙芝、黄巢直到李自成等的传记,他是常要看的,而且还看得很细。如在《旧唐书·黄巢传》后,毛泽东特意画了一张黄巢行军路线图。他认为,在中国封建社会里,只有农民的阶级斗争、农民的起义和农民的战争,才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可以说,在毛泽东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以后,这个观点始终是他理解中国历史的一把钥匙。

  (本文选自陈晋主编,广西人民出版社《毛泽东读书笔记精讲》第四卷)

(转载需注明来源:江苏智库网)
  编辑:蔡阳艳